末日来临 徐阶胜出 徐阶,字子升,号少湖,松江华亭(今上海市松江)人。徐阶青年成名,考取探花,初为翰林院编修,几经晋升,还不到五十岁,即跻身文渊阁大学士。他曾因告发咸宁侯仇鸾之罪,而深受世宗信赖。 徐阶与严嵩同朝共事近十年,始终谨言慎行,似无非分之想。严嵩恐其日后得势,成为对手取代自己,曾五次三番设阱陷害他。徐阶皆装作毫不知情,从不与其理论,而暗里却在不断与严氏父子较劲。 “寅宫变”中,世宗因残害宫女,强取“女儿红”炼制长生不死丹药,差点被杨金英等一帮宫女勒死。他因此心生忌惮,避晦入住西苑。后来,他想新建一座宫殿,可严嵩却一直劝谏世宗搬回旧宫居住。 徐阶知道了这事,便对世宗说,之前修建宫殿,还剩下许多材料,再建一座新殿,完全没有问题。闻听此言,世宗龙心大悦,从此更加宠信徐阶,而逐渐冷落了严嵩。 徐阶洞察时局,老谋深算。他明白严嵩把持朝政二十余年,树大根深,余孽丛生,想一下扳倒并不容易。于是他采取以邪治邪的绝招,屡出奇兵。 世宗深陷左道旁门不能自拔,徐阶便将道士蓝道行举荐给皇上。一日,世宗命蓝道行占卜,问:“如今天下为何动荡不安?”蓝道行按照徐阶的交代回答:“只因贤德之人受压落寞,而心怀叵测者跋扈嚣张。”皇上又问:“谁为忠臣,奸佞者何人?”蓝道行毫不迟疑地回答:“贤德者如徐阶、杨博,奸佞者当数严嵩父子。”世宗虽默默无语,心中却深信其言。 接着,徐阶发出了致命一击:他暗示御史邹应龙出面弹劾严嵩父子,邹即上本《贪横阴臣欺君蠹国疏》。此疏传出,朝议哗然,世宗趁势免除了严嵩的一切职务,强令其返乡,并把严世蕃流放到雷州服苦役。严世蕃半路上潜逃回老家,仍恶习不改,串通倭寇,为非作歹,欺压乡邻,成为地方恶霸。 1564年,巡按御史林润弹劾严世蕃勾结倭寇,阴谋叛乱。世宗震怒,下旨缉拿,将其处死。严嵩老年失子,又被抄家,只得寄居山野破庙,以行乞为生。他死后家人无钱安葬,更无后人祭奠,成了孤魂野鬼。 墨宝耀世 聊以自慰 严嵩自入官场,争权夺利,陷害忠良,臭名昭著,世人不齿。但作为一名文人,他还是颇有建树的。除了《钤山堂集》《钤山诗选》《直庐稿》《南宫奏议》《嘉靖奏对录》等数十种,共计二百万字的文稿外,更留下了一批弥足珍贵的书法作品,至今仍熠熠闪光,一般人难忘其项背。 严嵩自幼喜欢书法,说自己“时有临池之兴,虽风雨寒暑不辍。”他的书法成就主要是“榜书”,也就是门牌匾额。这类作品在北京城里最多,如西城区东大高殿外牌坊上的“孔绥皇祚”、“太极先林”、“弘佑天民”、“先天民境”,原景山大门上的“北上门”,宣武门菜市口的“西鹤年堂”等。此外,天津蓟县的“独乐寺”,河北山海关的“天下第一关”,山东曲阜孔庙的“圣府”等,俱出自严嵩之手。 六必居是北京城里的百年老字号,其“六必居”三个大字,笔力雄健,古朴传神,是严嵩的得意之作。字以店传,店以字兴,为老店延绵传承,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。 明代京城设有顺天府乡试的贡院,贡院大殿匾额上书的“至公堂”三个大字,也是严嵩所书。顺天府乡试为“北闱”,乃天下乡试首署。这样一个为朝廷选拔才俊的神圣之地,悬挂的竟是大奸相题写的匾额,真是大煞风景。到了清代,乾隆皇帝想把它换掉,诏命天下书法名家齐聚,同自己一起当场挥毫。结果发现所有作品皆不如意,他长叹了一声,只好作罢。 严嵩在位时,酷爱收藏古字画。史书记载,为了获得北宋名家张择端的《清明上河图》,他曾连害两命。当初,他听说此画藏在员外郎王振斋家中,便派蓟门总督王忏前去强买。王振斋被逼无奈,便请高手临摹了一幅送上。事情很快败露,王振斋以“欺相”之罪,被下狱拷打致死。在狱中,王振斋受刑不过,招认真迹在其舅舅陆治手中。严嵩顺藤摸瓜,索得真迹。 为了掩盖杀人夺画的罪恶行径,严嵩又以“治军失机”的罪名,杀人灭口,将夺画帮凶王忏害死。直到严氏父子倒台后,《清明上河图》才被查抄没收,珍藏于皇宫。 明末清初,戏剧舞台上久演不衰的《一捧雪》,就是李玉根据史实,演绎严嵩夺画的戏剧“铁案”。 “孙雀虽有毒,不能掩文章。”是明代名士王世贞从文道出发,为严嵩作出的溢美之辞。他以孔雀的羽毛及胆虽然有毒,却不能掩盖其华姿之美为喻,强调要肯定严嵩的才华,不能因人废文。严嵩对此似乎亦颇有所悟,故临死前还梦呓不断,自证清白:“平生报国惟忠直,身死从人说事非。”然而在世人眼里,他毕竟不是美丽的孔雀,而是一只贪残的枭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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